文:新加坡国立大学/陈楠
世外桃源是否真的存在?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到达那片乐土?读毕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这些深邃的问题使我掩卷沉思。
沉稳的外交官康维、热血小伙子马里森、利欲熏心的修女布琳克罗和通缉犯巴纳德。四个毫无关联的人被发狂的飞行员带到香格里拉,举目无亲,被喇嘛们收留。初来乍到,四人的反应迥异。康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镇定自如,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信念应对一切。马里森度日如年,无时不刻渴望逃离与世隔绝的“监狱”,回到滚滚红尘中。布琳克罗经历心理挣扎,决定在香谷安居,立志要在当地发扬基督教。巴纳德因祸得福,在遗世独立的香谷捡回一条命,不由得感慨命运的诡谲无常。
文中的香格里拉象征着和平和惬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俗世的污秽和压抑。香谷和传统中华意象“桃花源”,有数不尽的相似之处。二者都神秘莫测,皆被塑造为人类的救赎。香谷堪称桃花源的“升级版”,虽远离尘世,科技、医疗条件却丝毫不落后。康维(读者亦然)为香格里拉所震撼,惊叹于它无与伦比的幽静,为它安抚人心的神奇魔力所折服。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康维深度审视了自己的一生:浮躁的社会需要逢场作戏,而他厌倦了其嘈杂喧嚣,只愿逃遁,将纷扰世界抛下。
康维有过牛津的风云岁月,但踏入社会的他不再意气风发。他变得圆滑,左右逢源,遗失了初心。仕途一帆风顺之余,康维又打心底厌恶戴着面具的生活,渴求心灵的自由。他的挣扎与矛盾体现出现代人的普遍心态。
本来,康维在香格里拉可以获得绝对幸福。奈何人的七情六欲,有时连自己也难以控制——爱情之火一旦被点燃,便拥有惊天动地的力量。康维和马里森,两个学识、背景、性格大相径庭的男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满族女子罗珍。据说,她已经一百多岁了,还保持十八岁的容颜。康维为罗珍的容貌和才气倾倒,贪嗔痴死灰复燃。最终携心上人,与离心似箭的马里森一起连夜奔逃。
斩不断的情丝,使康维无法真正摆脱世俗的枷锁,挣脱命运的脚铐。甜蜜的爱情到了康维这儿,竟铸成彻底的悲剧。离开香格里拉,康维大病一场,患上失忆症。而他爱慕的罗珍,失去“圣土”的庇护和滋养后,时间的“报复”来得快狠准。不久,在医院里去世。
至此,读者不禁要问:香格里拉究竟是康维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难以逃脱的梦魇?
世外桃源是否存在是个极其主观的命题。康维作为“纠结的厌世者”(欲切断羁绊又难以割舍爱情),注定是煎熬的。把凡心“连根拔起”实非易事!埋葬痴念需要何等的决绝和毅力?
康维的痛苦,是天下拥有自知之明,但深陷尘寰之人的痛苦。他最终的“修行爱情两头空”诠释着人类“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永恒定律。与香格里拉如梦似幻的邂逅,化为康维心上无法痊愈的一道伤。午夜梦回之际,他可曾后悔?触不可及的乌托邦顶多带来淡淡的遗憾;叫康维寒心的,是分明到抵达了“此处只应天上有”的香格里拉,却再度被自己流放,寻返无门。
世外桃源终是梦,梦中香谷美丽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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