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我作为纪录片制片和记者，第三次前往乌克兰首都基辅（Kyiv）工作。
在出发前，拜托波兰的朋友帮忙买火车票，却只抢到一张坐票。想到转飞机和搭火车共要40个小时，我的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飞机从新加坡出发后，先在伊斯坦布尔（Istanbul）转机，再到曾是波兰首都的古城克拉科夫（Kraków）等火车。
波兰古城克拉科夫（Kraków）老城主广场已是夏天景象。（图：刘备）
上次走这条路线还是2月寒冬，这次克拉科夫老城的主广场已满溢着盛夏氛围。餐馆咖啡座在户外摆上桌椅，喷洒水雾降温。售卖各色鲜花的摊位，载着游客兜圈的马车。这是进入乌克兰前最后看到的悠闲景象了。
波兰古城克拉科夫（Kraków）老城拱廊下，人们悠闲景象。（图：刘备）
进入乌克兰只能走陆路
自从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乌克兰领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没有民用航班。要进入乌克兰，包车最为舒适，但单程就可高达1500美金（约1990元）。如果坐火车只需几十欧元，不过一票难求。
波兰边境的小城普瑟米斯（Przemysl），战争爆发后成为进入乌克兰的门户。接下来还要在这里换乘10个小时的深夜火车东上基辅。
波兰边境小城普瑟米斯（Przemysl）深夜的火车站。（图：刘备）
这次我轻车熟路先来到关卡楼前排队，哇！数百上千人已经排满整个停车场。
火车站挤满了志愿者、媒体和想要回家的乌克兰难民。（图：刘备）
我找到队伍尾端，排在前面的是30多岁的妈妈，带了两个男孩，一个十几岁，帮着拿大件的行李，另一个小的孩子只有十来岁。
关卡楼前长长的队伍。（图：刘备）
半个小时过去，队伍纹丝不动。
”火车能按时走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她。
”不清楚，但他们会让所有人都上车才走。“ 这个母亲说，“现在就是这样，没办法。”
原来，她和两个孩子移居欧洲，趁着暑假回来看奶奶。目前乌克兰大约有1200万人因为战争离开家园，其中700万流散到国内各地，还有500万在国外。除了一些志愿者，和像我一样的媒体，这条队伍绝大多就是想要回家的乌克兰难民。
火车站前等待回家的乌克兰难民。（图：刘备）
“上次我们坐了长途巴士，原本11个小时，最后大概要16、17个小时，而且路上没有厕所，也没有地方买水。”
冗长的战争让一开始敞开双臂的波兰，对乌克兰的态度有了变化。她接着说：“特别是从乌克兰出境，波兰关卡想要让这感觉很难。”
听了这话，再一次庆幸自己买了火车票。 我们这样聊着，又排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踏进波兰关卡的大门，和他们母子分开，最终也没说声再见。
火车离开普瑟米斯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不久有乌克兰的边防人员上车来检查护照证件。之后我便昏睡过去。可能是太累了，这一路我居然比在飞机上睡得还多。
乌克兰男子限制出境
8天连轴转的工作后，我又要由铁路离开乌克兰了。
基辅（Kyiv）火车站送别的人们。（图：刘备）
再次告别基辅让我百感交集。站台上送别家人的男子更让人心酸，所有18到60岁的乌克兰男子，原则上都不可以出境。
舒适的头等座火车，体验很好。（图：刘备）
第一天，先是从基辅搭了11个小时火车出境，第二天从普瑟米斯前往克拉科夫这段路程，买到了一张头等座，车厢侧面到顶部都是玻璃窗，体验好极了。我正在啃三明治，对面的老人突然将一瓶饮料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太太给我的。”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我们又交谈起来。原来他是一位航空专家，曾在哈尔科夫航空学院任教，这次是要去参加英国航空展。
火车上乘客递送的饮料。（图：刘备）
“俄军2022年袭击时，我住在布查附近的另一个小镇，你听说了布查大屠杀对吗？” 我点点头。“您和家人没事吧？”
马上要到克拉科夫了，我很想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又只能开始收拾东西下车。
“我们没事，但是我的朋友，他家里被炮弹击中。”他神情凝重地说。“死了两个人，他家就在我家对面。”
车子此时到站，我必须下车了，但他的生活中战火依旧持续，此时说些什么才不那么苍白呢？
作为记者，深知最大的作用是在做好报道。于是紧紧握手谢谢他的善意和故事。
“希望战争早日结束，请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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