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呼吸|李世炬】到槟城旧巴士站观看一场“演出之旅”

欣巴士站(Hin Bus Depot)建于1947年,曾是槟城最时髦的巴士站。(图:李世炬)

在一个非典型的艺术场地,看了一场当事人现身的传记式非典型演出。我还在想,是不是只有槟城这样的城市,才能让这样的昙花绽现?

有时候要看到令自己感动的艺术演出,是需要缘分的。

由于新工作的开工日期被延后,让我在7月底腾出一周的时间空档,刚好能赶上今年槟城乔治市艺术节的尾巴。该艺术节原是为了庆祝乔治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而于2010年举办的,后来演变成每年一度聚集国内外艺术家的表演平台。我慕名已久终于成行,也因而凑巧出席了一出充满原始能量的跨领域表演:《昙花堂:非典型之旅》(Bakawali: An Atypical Jour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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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髦巴士站变身创意空间

在翻阅《昙》的演出简介时,其实无法对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演出形成概念,但它的演出场所是我听闻已久的欣巴士站(Hin Bus Depot)艺术中心,便毫不犹豫上网购票。

装饰艺术风(Art Deco)的欣巴士站建于1947年,曾是槟城最时髦的巴士站,却在1999年结束营运后被废置,任其荒芜。直到2014年被一名年轻立陶宛艺术家 Ernest Zacharevic 相中,在那里举办了《艺术是垃圾是艺术》(Art Is Rubbish Is Art)的首次个人展,展出以废弃物件制成的艺术作品。艺术展主题和场地状态的结合,在当时得到国内外的关注和好评,促使本土艺术社群接手管理,将它开辟成他们抒发创意的新空间。

欣巴士站(Hin Bus Depot)艺术中心内的独立中文书店。(图:李世炬)

演出日当天,我提前数小时到欣巴士站探秘。6万平方英尺的范围有展览空间、咖啡馆、独立中文书店、汉堡包小吃店和米其林星欧式餐馆。整体环境非常安宁低调,仿佛依旧是闹市中隐藏的一角。其中部分建筑原本是一间回收鐵厂,被本土建筑师梅志雄改造成让小型文创企业进驻的共创空间。梅志雄自己的事务所也迁入,其一角落有以回收木材建成的阶梯,可用作讨论或放映会,当晚也成为《昙》的演出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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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志雄的建筑事务所是《昙》的演出空间。(图:李世炬)

出席聚会而非来看演出

《昙》的策展人兼导演李瑞强在开场介绍时说,希望观众把自己当成出席聚会的参与者,而不是来看演出的观众。也许出于这个意图,他安排的第一个单元是节目单上注明为按摩治疗师、草药女巫和子宫调理与水疗师的邹心彤,示范她进行healing(以自然力为他人治疗)的过程。围观的我们不论信不信,那约20分钟的静谧时光,让我们将心思抽离琐事,渐渐投身进入《昙》的旅程。

第二个单元则安排观众围绕着一间会议室里的长形桌子。李瑞强先开玩笑问梅志雄,是不是为了节约成本而在会议室里使用藤制椅子。原来这些椅子是梅志雄委约槟城最后一代手制藤具家私师傅定制,尝试让即将失传的本土手艺品能多留一些。

这段对话也带出了这个单元的主角 Ahmad Syadzwan Bin Nasruddin。他原是生活在吉隆坡的平面设计师,在发现自己有亞斯伯格症候群(Asperger’s Syndrome)后,毅然舍弃原有的生活,开展一段探索自我的旅程,而后追随兴趣学习成为木匠。他在会议桌上一面组建自己制作的摄像机三脚架,一面克服与人沟通的障碍,向满室的陌生人阐述自己的经历。

第三个单元的主角是得奖新闻从业员黎添华,分享自己曾花了两年时间收集资料的一篇关于娱乐行业洗黑钱的调查报告,在文章出街后面对包括上司、线人、媒体名人和权力机构的压力、孤立和反目。看清了各方在一个不愿面对的事实面前的真面目后,他还是坚持以一个白色谎言,告诉后辈这一切挖掘真相的努力是值得的。

当晚的最后一个单元,是先由资深剧场人陈伟光分享自己于1997年和一支乐团如何排除万难,发起马来西亚第一场集合本土中文独立摇滚乐团的演唱会《黄火》。华人社会对于摇滚乐的固有负面观念,使得中文独立乐团难以持续。但这并没阻止陈伟光创办地下音乐基地Soundmaker,让有志者依然有练习和发表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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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空下表演以华人葬礼为题的原创摇滚歌曲。(图:李世炬)

整晚节目的尾声将观众带到事务所外的一片空地,由专业从事纸扎和葬礼礼仪、业余身份为地下音乐创作者和鼓手的高永杰联同他的乐队伙伴,在夜空下狂飙一支以华人葬礼为题、张力十足的摇滚歌曲,感官体验犹如进入异度空间。

在一个非典型的艺术场地,看了一场当事人现身的传记式非典型演出。我还在想,是不是只有槟城这样的城市,才能让这样的昙花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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