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采访活动比预计延迟了1小时,主讲人从新山赶来麻坡的路上碰上高速公路大塞车,我给报社同事发了短信,琢磨着该不该继续等候,或是请主办单位自行发新闻稿?转眼望向入口处,没想到身后已经坐满了公众。这画面很不寻常,一般讲座很少会满场,更别说已经延迟1小时了,大家怎么还不走?
为无国籍人士争取公民权
《富都青年》(马来语:Abang Adik,意指“兄弟”)是一部2023年的马来西亚电影,电影讲述生长在马来西亚的无国籍青年阿邦(吴慷仁饰)和阿迪(陈泽耀饰),在龙蛇混杂的首都吉隆坡老城区富都(Pudu)艰难求存的故事。电影上映后,在台湾、香港和马来西亚都获得不俗票房和口碑,并于6月14日在Netflix全球上映。

电影《富都青年》让马来西亚无国籍人士课题受到关注,虽是马国出生却无法合法就业,这一批无国籍人士在马国连外劳都不如。(图:取自电影《富都青年》画面)
今夜这场讲座正是关于无国籍人士如何申请公民权,主讲人曾德谦是一名律师,有着多年与马国政府交手为无国籍人士争取公民权的丰富经验。在交流环节,一名老伯娓娓道来自己是如何因为水灾丢失了出生证明,灾后只获得一张红登记(永久居民证),莫名其妙地从公民变成了无国籍的PR。

毕业自澳洲的曾德谦(右)是一名驻新山的执业律师,近年打赢不少公民权官司。(图:纪慧琴)
代代皆为无国籍
据人口普查显示,马来西亚的无国籍人口(stateless)约30万人,将近马国总人口1%。
除了像老伯那一批,由于遗失身份证明导致丧失国籍的人,在西马半岛,多数的无国籍案例是因为父母未婚生子、婚外产子、弃婴或领养手续不当,导致孩子无法获得马国国籍。
如同《富都青年》所呈现的事实,马国无国籍人士不享有国民教育和医疗福利、不能开设银行户口、无法申请护照和考取驾照。这群人若是继续结婚生子,下一代也照样属于无国籍,有些家庭甚至祖孙三代人都是无国籍。

申请马来西亚公民权有许多Borang(马来文,意指“表格”),但是无法上学受教育的他们,要如何看懂表格上的文字?(图:取自电影《富都青年》画面)
出席讲座的公众正是冲着曾律师的名气而来,单在上个月(五月),他就成功为4人争取到公民权。许多公众抱着一大袋的文件让他过目,希望了解如何加快争取到公民权。一名老妇说到激动处潸然泪下,她希望在自己瞑目前,看到孙子成为公民。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为何刚才大家都不肯走,毕竟等了一辈子的公民权,谁还会介意讲座延迟1小时?

一场近乎满座的公民权讲座,背后是日益严峻的社会问题。(图:纪慧琴)
无国籍孩子入学问题
马来西亚的无国籍问题挑战重重,除了东马的菲律宾非法移民严重,内政部也有鬼打墙的行政问题,但无论是马国政府政策或父母失误导致今日局面,都不应该由一群孩子来承担后果。
目前,虽然无国籍孩子被允许进入公立学府就读,前提条件是孩子至少要有出生证明,若是无法交出相关资料,还是会被拒于校门之外。
幸好有一批非政府组织撒网,接住了这一批失学儿童。就在我家附近,一栋看似普通的独立式房子,却是30个无国籍孩子的学校。这里为他们提供学前至中学的教育课程,也提供午餐和点心。

因为一张出生证明,这一群无国籍幼童只能在NGO(非政府组织)上课。(图:纪慧琴)
创办这所无国籍学校的慈悲爱心结缘基金会,原本只是一家以捐赠食物给弱势群体为主的慈善机构,直到疫情期间,他们在派发物资时,发现许多弱势家庭有无国籍孩子,于是将原本的会所改成小型学校,让这些孩子接受基本教育。
新加坡无国籍人口
诚然,如果我们不解决这1%人口面对的教育问题,将来99%的人口都要为其所衍生的社会问题买单,阿邦阿迪的故事也会无限循环。
反观新加坡的政策,是让无国籍人士以永久居民身份享有教育和医疗福利,再让他们凭着自身学历、成就和经济贡献,来申请成为新加坡公民。环顾整个东南亚,也仅有新加坡可以把无国籍人口维持在1100人,我想这个数据,绝对让小红点的政策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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