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秋季,港剧迷的观剧处境,渐渐地好了起来。而这一口定心丸,正来自強人系列。
强人系列之所以备受TVB和观众高看,在于打头阵的《律政强人》和两辑的《白色强人》,都凭着扎实的剧本和成绩,为接下来的作品开了路,好在《破毒强人》也没让观众失望,通过不多不少的30集,讲述了一名毒王在临终之际,还要搞出一摊“大龙凤”的故事。这样的剧本,在TVB还真是不多见。
10年前,大毒枭文华(陈豪饰)被实为警方卧底的手下叶浩天(萧正楠饰)出卖而入狱,浩天也遭文华注射大量可卡因,导致大脑杏仁体受损,自此失去情感,对任何情义都不为所动。文华在狱中接受记者林可儿(张宝儿饰)的采访,并为过往忏悔,更因患上末期肺癌而被特赦。
出狱后的他,表面上开了一家书店,实则暗中拉拢当外卖员的哑巴徐安乐(何广沛饰)替他处理网上毒品经销,再找来任职投资银行高层的旧爱章琳(胡定欣饰)助他透过股票市场洗黑钱。
浩天被前女友兼毒品调查科督察丁若宁(张曦雯饰)调来助查两名同组警员被杀一案,并咬定乃文华所为。而文华也确实希望能在死期到来之前,重新建构新的毒品世界……一正一邪的对决,相距10年后再度拉扯展开......
萧正楠的一顿旁白,开启了《破》电影般的叙时开场,也奠定了整部剧的高端调调。《破》其实很对胃口,剧本扎实有底蕴、叙事有急有缓,每个镜头、每句对白都不废话,节奏、滤镜、光影、镜子倒映等镜头美学更让人看得舒服,追这样的剧,真的很过瘾。
在选角上,TVB很少会在这种重头剧上失手。让陈豪来演大毒枭,前期的财阀气性、狱中的文质彬彬,出狱后的孱弱阴险,加上演员满脸的灰白胡渣、枯萎头发、还有那一口有气无力的沙声,虽听得观众不得不借助字幕的帮助,但这未尝不是演员为了更贴近这名随时都会死掉的江湖人士一角所做的努力。
在电视剧圈深耕久了,不少演员都会形成固定的演法,之前的陈豪,最常为角色添加各种英文单字对白,但“文华”一角,却被他诠释得没了那份“陈豪感”,只让人信服他就是那名临终前还本性难移,行事让人琢磨不定的毒王。视帝这一称呼,由他亲手为自己加重了份量。
有毒王,就有毒后。“章琳”一角交给了胡定欣,一点都不意外。因目前也只有她的气场,才能胜任这种果断又不失柔软的狠女人角色。一开始就不隐瞒自己想依附文华来达到让自己阶级大跃进的目的,毅然出国留学,再进入投行,利用毒品来拉拢客户等一系列胆大妄为的操作,但同时她又会对昔日爱慕对象和小女孩心软,少一点魄力,都会让这个角色泄气不已,演员的功力居功不少,但也让人不免担心,她接下来是不是也只有这种戏路可走了?
与毒王对立的警察“叶浩天”,由消失在荧幕上近2年的萧正楠饰演。萧身上的稳重气息,是符合警察身份的;但若说作为潜伏在毒王身边三年的卧底,再到因大脑受损而成为一个毫无喜怒哀乐,甚至面对女友和战友都零情绪波动的人,这种角色的脾性转换,其实更需要一名能把内心戏通过表情来传达得当的演员来胜任。个人觉得,如果换上袁伟豪,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当然,萧正楠的表现已甚佳,甚至不见以往的搞笑气质。
为角色剪掉一头长发的张曦雯,在剧里和萧正楠搭档,饰演对其余情未了的前女友兼毒品调查科高级督察。或许是妆造的关系让其颜值大跌,但幸亏不太影响演员的发挥。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一句铿锵有力的:“就算滥用,我也有这个权利”。
虽已居要职,但“丁若宁”在前男友面前,经常有小女孩般的表现,吃醋、逐步试探、屡试屡败,到终于等到他的情感归位两人复合,自己却一命归西。喜欢这种不抢戏且留有遗憾的感情线,加上没刻意渲染她的死亡,反而更加深了观众对这名Madam Jackie的不舍。
在TVB剧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哑巴角色,在《破》里,轮到了何广沛。其演技说不上有多精湛,但一直以来所拿到的角色都蛮合适的。加上他那一双大而清纯的双眼,和不时自然露出的疑惑表情,对于“徐安乐”这类被别人通过几句歪理就洗脑成功的单纯年轻人角色,已经很够用了。手语表演不易,更何况他还有痛失妹妹这样悲惨的戏份,演员的表现,已超出观众的期待值,角色也起到警示的作用。果然,有好的对手很是重要。
至于郭柏妍和张宝儿两名小花,两人的演艺经验不多,但在这剧里均进步颇大,尤以后者为甚。若说张在《星空下的仁医》里的演技仍属稚嫩等级,在《破》里,她的表现已远远抛离及格线。虽然记者的角色和“OPM”重复了,但“林可儿”身上更有新闻从业者的那股冲劲和大无畏精神,即使面对高级警官也不退缩。
编剧虽为她编写了前期为了上位而成为上司小三的背景,但这更增加了角色的立体感。为了阻止徐安乐和毒王再度接触而和他大吵一架的戏份,演员一口气输出了多句对白但气魄不减,完成得很好。
《破》是已离巢的蒋志光之告别作,在剧里饰演陈豪搭档兼大毒枭“郑福田”,集嫉妒、贪婪、出卖、疯癫、爱妻爱女等性格于一身。对于这名超级绿叶来说,这种难度大的角色一点都不是问题,反而留了很多空间在内心戏的发挥上,前一秒笑脸盈盈,转身后一秒变脸,甚至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很带感。
另一个带感的角色,则是由曹永廉饰演的“杨尚荣”总督察。他是TVB里少数承认自己不是好警察,但其实是为了正义而赔上自己名誉和性命的警察角色。喜欢他为了接近毒王毒后而铤而走险,亲自出面跟他们合作,最后因卧底身份露陷而被买凶杀死的戏份。其死亡同样没被过度渲染反而轻轻带过,这样的铺陈,反而更带劲。
马贯东邪邪的气质,和《破》里的角色也很契合。“杜飞”其实是整部剧里最悲惨的角色,多年前获文华所救后,就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了他,在文华入狱后忍辱负重,更暗中替他打击和报复敌人,谁知一片丹心却换来文华对自己的亲手杀害。演员似乎在这类杀伐角色上更为自如,不管是跳车还是跌入水泥池都亲身上阵,相当敬业。
蝎子在明知会害死自己的情况下,依然遵从本性,蛰死背自己过河的青蛙的故事,在《破》里,一直通过不同的角色重复而重复着。而编剧则花了30集的集数,来叙述这个发生在文华身上的疑团。
为何明知自己大限将至,文华还要费尽心思重振自己的毒品王国?为何对忠心耿耿的杜飞如此狠心,但待相识不久的徐安乐如同亲人?为何拖着一身病躯,还要替杀了人的章琳埋尸?甚至到了最后一刻,他还做好了对章琳和徐安乐最好的安排,好让两人的罪行能够减免。为何一开始就不搞这么多事?不拖二人下水不就好了?
比较明显的答案,是身为蝎子的“本性难移”;但其实在第27集,文华再度接受林可儿的采访时,就透露了真正原因在于对“不公道的世界”的不忿。10年间在狱中与书为伴的生活,不但没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让他对世界的恨意更深。
他引经据典,让入世未深的徐安乐觉得贩毒是为了妹妹的将来而努力;让对金钱有着无穷欲望的章琳自愿帮他洗黑钱;让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郑福田入局,一步步走向自己设下的陷阱;让不共戴天的叶浩天前来抓捕自己,但自己又狡诈逃脱;最后还赤手和叶浩天在雨中搏斗,直到气绝。
文华说过,贩毒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但乍然入狱、患癌、死期将至,让这名大毒枭断然失去了在游戏里掌控一切的权力。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才搞出了这么一出大戏,即使时间再短,自己也要重返权力的中心。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大家忘了他,至少,不那么轻易忘记,这才是这只蝎子最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