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喜欢观看舞蹈表演的观众像我一样，事前没有搜寻资料，就出席了今年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华艺节呈献台湾驫（读：biāo）舞团的《两男常罩》（Two men, ten years later），大概在演出上半场结束时会怀疑这真的是场舞蹈演出吗？又或是自己买错票进错剧院。
两名舞者陈武康和苏威嘉以从大学开始的学长学弟关系，到毕业后共创舞团的多年友情为题材，找了剧场导演林奕华一起进行创作。根据网上搜到的评论，2012年的第一个版本《两男关系》和舞团向来演出最大的不同，就是加了许多口白，显然已经是一出结合舞蹈和舞台剧元素的制作。时隔10年，两人在工作上经过了各自发展的阶段后，再次联手林奕华重新注目这段友情的演变，于2022年发表了《两男常罩》。
舞台上的真实与虚构
这次的演出，估计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通过口白和对话，让观众了解两人的关系。这个格式也许和第一个版本相似，但两人在过去十年里，不单经历了成家的人生重要阶段，陈武康还因病几度在生命边陲徘徊。这些经历形成了这个演出的焦点，两人以带幽默感的叙述和告白，想象生命尽头的情境。
情同手足的两位男演员在舞台上演绎两人10年的友情。（图：台湾驫舞团脸书）
陈武康数度哽咽地委托苏威嘉照顾其伴侣，除了让观众感受他们近似手足的友谊，表演者真实生活的状态也模糊了观众和演出之间的界线，让我们清楚地意识到在我们面前的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都是在死亡可能随时会降临的前提下进行的。我们见证了两个人如何探索与无可避免的死亡共存。
面对死亡的心态
这个演出也让我回忆起2016年新加坡国际艺术节呈献来自德国剧团Markus&Markus的半纪录片式作品《Ibsen: Ghosts》，以两名演员现场肢体表演与一部影片交错而成。影片内容记录了一名81岁独居老人Margot，因久病缠身且举目无亲，因此决定飞到瑞士进行合法安乐死。
影片制作团队于2014年4月和Margot朝夕相处一个月，记录了她如何在世间的最后岁月向身边的人与事物告别，并且一路陪伴她直到她在瑞士诊所里离世。Margot愿意与制作团队分享这段私密过程，是相信如果她的人生片段能在世间流传，那她也就是继续地活着。这个大胆具争议性的舞台作品，同样将非虚构人物摆在观众面前，让我们目睹在预知的死亡面前可能拥有的心态。
德国剧团Markus&Markus半纪录片式作品《Ibsen: Ghosts》剧照。（图：互联网）
艺术的力量
过去三年的全球疫情，让死亡这个原本许多人避忌的课题避无可避，但又无所适从。艺术能为这个时代的“人的境况”（human condition）起任何作用吗？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国立教育学院副教授Charlene Rajendran在2013年到2019年间，参与和观察本地剧团戏剧盒以临终关怀（end of life care）为课题的社区艺术项目《两面之间》（Both Sides, Now）后，有了这样的体悟：“Perhaps this is the gift that art offers - to step towards the difficulty of death and realise its potential for also bearing beauty. Perhaps this is the difference art makes in dealing with death and dying.”（或许这就是艺术提供的能力：通过面向死亡的苦难而实现它兼容着美的潜能。或许这就是艺术在处理死亡历程上所能产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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