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街头音乐节统筹人龚志成 享受音乐里的自由

(图:pbemedia)

龚志成手臂上有两个纹身,一个是女儿5岁时画的老虎,另一个取材自一首他喜欢的诗。

“我拉小提琴,举起手拉弓就会见到。”一头灰白长发、已届花甲之年的龚志成,说话时一脸古灵精怪,他指着老虎代表开心,另一个图案看似叶子掉进洞里,带点孤独,有喜有悲,像人生,也像音乐。14岁开始,他已下定决心,视音乐为终身的追求。

“是音乐救赎了我。”由专注个人创作到统筹街头音乐会,以至加入香港西九文化区管理局,负责音乐艺术策划,人生不同阶段,龚志成同样享受,“香港有许多才华洋溢的年轻乐手,希望可以透过策划音乐活动,让更多人有机会看到他们的演出。”以西九为舞台,由“自由野”到“自由约”等音乐活动,都可以让不同的人,享受音乐里的自由。

“不懂音乐也可以来音乐节,各适其适,自由本应如此。”自由爵士音乐节,是西九文化艺术区的旗舰盛事,2022年第4届遇上香港放宽检疫限制,复常之路见曙光,一连5天的音乐节,规模是历年之冠,更首度扩展至香港故宫外的大草地举行。

“除了爵士乐,也有生活市集,希望参加的市民,不单可以听音乐,还可以享受美丽的环境和现场气氛,共享自由空间,让爵士乐也可以成为亲子活动。”负责统筹历届音乐节、西九文化区管理局当代表演艺术主管龚志成说。

“过去两年受疫情影响,最惊险是有一年还有刮台风,以为办不成。”幸好每次都化险为夷,难怪他总说“危机有时也可以是转机”,“疫情下,海外乐手无法到港,反而可以专注本地爵士乐手,花心思统筹不同类型的合作,希望擦出新火花,乐手做自己的音乐,永远最得心应手,但我的原则是,不要只做自己专长的东西,亚洲爵士乐手都有自己独特性格,可以走得更远。”

加入广东话歌词的Jazz Fusion、结合古典、摇滚及爵士声音的原创音乐,龚志成强调这些东方元素,并非穿唐装或拉二胡弹奏般表面,而是更深层次的文化底蕴。“东方人和西方人在情感表达上很不同,中国人重视孝道,西方人讲求独立自主。”

成长不同,面对的挣扎也不同,将不同的价值观和人生经历掺进音乐,创作出代表自己和这个城市的音乐,他庆幸过去十几年,愈来愈多出色的年轻乐手投身创作,也造就愈来愈多年轻观众,真正百花齐放。

公共空间变音乐厅

“70年代玩爵士乐的主要是外国人,到了80年代后期,才开始有本地爵士乐手,最具代表性的当然要数Ted Lo(罗尚正)和包以正,是本地爵士乐界的殿堂级,雄霸多年,直到12、3年前,开始有一班年轻的爵士乐手出现,一部分由欧洲回流香港,一部分是透过网上自学,这批乐手形成新的潮流,是现时香港爵士乐发展的最大动力。”

古典音乐训练出身,1979年赴美国读音乐和作曲的龚志成,毕业后回港,第一份工作是在演艺学院教书,“聘用我的不是音乐学院而是舞蹈学院,现在回头看,反而觉得是天大的好事,因为可以跳出固有框框,协助设计新的课程,要重新学习舞蹈史,由零开始,设计以音乐结合舞蹈的课程。”他形容这3年,对他往后的创作极为重要。

“扩阔了视野,让我知道喜欢音乐不一定只停留在音乐层面,可以结合不同元素,有更多火花。”开荒后功成身退,他决意走出学院象牙塔,探索更多不同的可能性。1987年,他与本身读视觉艺术的彼得小话(Peter Suart)组成2人实验乐队“盒子”,早年已引进多媒体,将音乐结合戏剧和文学等不同元素,创作另类前卫演出,在当时的音乐界引来注视。

“最记得第一场演出是在艺穗会,之后的创作亦作不同尝试。”与编舞家、剧场导演及表演艺术家合作,作品先后在日本、古巴、纽约、伦敦、柏林及威尼斯发表及演出。人生上半场,以自由身专注各类音乐创作,龚志成形容那些年“穷亦乐”,很自由,直至 2009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与香港艺术中心合作统筹举办免费街头音乐会,他不讳言,这个企划,成为他人生的转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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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音乐会的成功,令我有了新看法,观众以至乐手的反应,令我觉得自己可以多做一点,带来一点改变。”

当时香港对公共空间的讨论热切,他提出使用艺术中心对出的空地举行音乐会,罕有把音乐带进公共现场,“策划要看大环境,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观众,要协调和包容我个人不喜欢的音乐形式,我的角度这不是妥协,而是要取得平衡。”

街头音乐会大受欢迎,一做8年多达400场演出,由艺术中心门外的小空地,逐渐扩展到不同社区,同时举办工作坊,训练年轻的音乐人。龚志成直言,不同的角色,让他学懂以不同角度思考问题,而最重要的是,支持有才华的乐手发挥所长,让他找到音乐创作以外的意义,“香港其实有许多才华洋溢的年轻乐手,我希望可以透过策划音乐活动,让更多人有机会看到他们的演出。”

将音乐带到街头甚至社区,拉近艺术与观众的距离,鼓励表演者与观众打成一片,他不讳言,加入西九后统筹的系列活动,正是这种精神的延续,自由和自主,是社会的核心价值,也是创作出好音乐的重要养分,不可或缺。“我本身读古典音乐出身,19世纪的价值观,音乐总是高高在上,这实在很可惜,古典音乐是好接近人的音乐,为何只放入华丽音乐厅?”

2015年,龚志成获邀加入西九文化区管理局,负责音乐艺术策划的工作,由一年一度的“自由野”,到长达7个星期的“自由约”,见证西九过去七年的变化,“西九的环境,比艺术中心门前的空地更大,可动用的资源也更多,以维港为背景,引入包括舞蹈在内不同的艺术形式,是音乐也超越音乐。”随着 “自由约”和“自由野”愈来愈受欢迎,2019年,他策划举办第一届“自由爵士音乐节”,希望再下一城。

人生方向从小已定

“音乐救赎了我,希望其他人都可以找到它。”父亲开办馆,妈妈是家庭主妇,生于小康之家,对上还有两个哥哥,他形容父亲虽然传统,却又是自由主义者,支持子女做喜欢的事。“我很幸运,父母让我做喜欢的事,大学选择到美国读音乐,从没感到压力,所以到自己做父亲, 女儿选择读电影,我都支持。”14岁已矢志以音乐为志业,龚笑言年轻时觉得理所当然,到大学时反而有很多反思,会问自己为何会对音乐那样  迷。

“未来我希望创造多一点空间,重新再创作音乐。”61岁的龚志成笑自己仍“疯得起”,享受不同的人生阶段,创作好、做统筹好,只要与音乐有关就好。

西九的包袱

近10年,来自香港当地的生力军,让不同类型的音乐创作百花齐放,但龚志成承认,作为西九音乐艺术策划,他背负的“西九包袱”确实沉重。

“有些年轻人觉得西九属于建制,抱敌视眼光,拒绝参与,但我的角度是,政府的资源都是公共财产,属于普罗大众,我们更加要看清楚这些资源是否用得恰当。”深信自己的工作有意义,在西九走过7年之痒,他说希望能与年轻人一起成长和进步。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好多年轻人由之前抗拒,到现在愈来愈多人开始改观和接受。”第一届“自由爵士音乐节”,时年2019年,社会动荡不安,龚志成不认为是“生不逢时”,“生命总是有周期起跌,对于创作人来说,愈多冲击,可以激发的创造力就愈大。”

喜欢音乐又喜欢读历史的他这样总结:“我两个哥哥都是研究历史,我自己对历史也很有兴趣,所以对很多事都不会太失望,也不会这么容易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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